2023.09 繼續長大

嗨，九月的你：

秋分剛過、中秋將至，台北的白天還是像烤箱，不曉得你的九月，過的如何？每年九月，我總是格外善感。或許因為是生日月，年年都想在九月為自己、為生命理出個頭緒。年年也都在困惑，長大究竟是一瞬間的事，還是不經意間的累積。

今年九月，大五開學，在即將離開學生身份前的最後一年，好似終於能夠名正言順的把大學稱作舒適圈。熟捻的學習模式、熟悉的朋友圈，舒適到差點忘記，成為大一新鮮人那年，有多麽的迷惘、多麽的不喜歡自己。是用好多半推半就、屢仆屢起、自我敦促、精神喊話，加上無數次的輾轉反側，才逐漸堆砌出的舒適圈啊。現在理所當然坐擁的一切，仔細想想，其實都是用時間等價交換而來的。掙扎過也克服過，才慢慢變得圓滑、變得從容；必須謝謝大學這個自由的場域，包容了自己好多的任性，也培養了一點面對不如意的韌性。今年九月，再次站在校門口，看著校園逐漸恢復疫情前的模樣，心裡冒出一個念頭，「不知道人生還能任性幾年呢。我準備好出發去打造下一座舒適圈了嗎？」

每年九月，我都會打開日記本，找一天寫一篇長長的日記，盤點這年的收穫與失去。那是跟自己前一歲告別的儀式；書寫總能治癒我的成長痛，文字往往會隨傷口一起結痂。前幾天，上完課、完成好多meeting和家教後，精疲力盡的回到宿舍書桌前，發了好久的呆，沒力氣做任何正事的時候，終於有了契機提筆完成從20歲就想寫的東西：「20things I learned in my 20s.」終於在踏進2字頭的兩年多後，給了二十多歲的自己一個交代。

寫著寫著，我發現雖然大家都會告訴你，「每個人都是自己生命的主人/設計師」。可在地球上的人類社會裡過著團體生活，難免會遇上由不得自己、任人擺布的心累時刻；而這時我們能做的，好像也不多，只能關掉手機、早點睡，結束今天這不容易也不如意的回合。還是相信「生命是長期的累積，不會被單一事件摧毀」的吧。生命的厚度跟榕樹的鬚根一樣，得慢慢地長，總有一天會長成樹根的一部分。一定會更強壯的，像經歷過颱風日、枯水期，都沒倒的大樹那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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喜歡二十二這個平衡的數字，也喜歡二十二這年的冒險，一半在台灣、一半在歐洲。成長是條生生不息的河流，二十二這年，我意識到，要有勇氣放手讓美好成為過去，才有機會在下個轉彎處，遇見下一道風景。能放下上個階段中亦好意壞的包袱，才能用更輕盈的姿態繼續往前走更遠。

（以下為一些日記裡 20things I learned in my 20s的節錄）

二十二歲的眼睛，希望我能花點心力記住自己的成功經驗。記住不是為了彰顯、炫耀給別人看，而是想在有需要的時候，能從腦中的記憶庫提取這些材料，提醒自己，我並沒有想像中的糟糕、失敗。

二十二歲的眼睛，期許我能記得感謝的力量。感謝讓我真切地感受到自己的豐盛、幸運與不虞匱乏；是感謝幫助我消弭了自己心中漫天的不足感。

二十二歲的眼睛，請你務必要記得，吃飽睡好不會讓自己的努力顯得比較沒價值；能在焦慮的時代把自己的身心安頓好，才是最柔軟的剛強。我有價值、我有在努力…這些事，不需要用熬夜來證明。

二十二歲的眼睛，請你還要記得，一定會有人愛還沒有100分的自己，因為地球上的許多人也都深愛著某些不是100分的人們。

二十二歲的耳朵，我記得仙履奇緣裡有一句話：”Even miracle takes time.”（奇蹟的發生也需要時間），我會常常提醒自己，不要著急看見每件事背後的意義；生命最難但也最重要的，大概就是有耐心靜觀其變。

二十二歲的那年，我還向自己許願，希望我愛的人們、愛我的人們和我，都能一直一直好好做自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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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生命其實不一定要那麼用力才會被愛。」還能選擇努力的自己，其實已經是好被老天保佑的人。如能耕耘一些想做的事、有嚮往的目標，就算資源有限也無妨。雖然，偶爾還是想當個對社會有用、有正面影響的人；然而在二十二歲的尾聲，我終於意識到，現在已經很好很努力了，還沒抵達理想模樣的自己，也是值得被疼惜的。多切幾顆生日蛋糕、多吹幾根蠟燭、多許幾個願，跟愛你的人、你愛的人一起，長大不一定要是一瞬間的事。慢一點也挺好的。

寫到信的尾聲，想起了八月聽安溥演唱會的一句話：「我希望跟我一起長大的人，跟我一樣覺得我們現在這樣很好。」送給你們，也送給自己。

我們都已經足夠了，足夠努力、足夠值得、足夠美好。

祝 慢慢長大也很好

Maggie 寫在22歲最後一天

2023/09/28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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